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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手三年后,我去参加前男友葬礼,谁知给自己惹祸上身

1

这场葬礼有些无聊。

我弹了弹烟灰,一根细长的香烟已燃了半根。

烟灰抖落在我的鞋面上,我低下头,视线有些模糊。想来是忘记食用早餐以致犯了低血糖。

这是我学会抽烟的第三年,也是和暮冶分手后的第三年。

我环顾四周,小凄不知与谁以电话调情,不加掩饰地拨云撩雨。小凄是我的六年闺蜜,暮冶是我的三年男友,六年与三年勾搭到了一处,终究也没能做成长长久久的一对。

暮冶的父母见着了我,我们彼此打了个招呼。他们看了看我身上的昂贵套装,以及我手里甩来甩去明晃晃的三叉戟标志的车钥匙,与写满了logo的名牌包包。他们面上又红又白。

当年暮冶带我去他家,他们待我的态度,不冷不热之中自有一番鄙夷。

只因我家境贫寒,与他们家宝贝儿子浑不般配。

只不过他们二人端了一只漆木盒子出来之后,个个眼圈泛红。我心中那点儿志得意满,便又尽数消散。

那盒子里装着的是暮冶。

那个曾与我相恋三年,又为了我的闺蜜狠狠抛却了我的人。

我心中再无快意,只觉悲哀。

正准备悄悄离场,一名分外眼熟的十七八岁男孩拦住了我。他说他是暮冶的弟弟椿生。

我细看,男孩眉眼清隽,的确有几分类似暮冶。他说暮冶临终前将他托付给我。

我不免翻了个白眼,我从不知暮冶还有什么劳什子弟弟,也没空理会他。

我踩了油门,对他说了声,拜拜。

2

录完一期直播视频,我完美完成16杀0死7助攻。观众纷纷打赏礼物。他们喜看美女,也喜玩游戏,若二者结合,便皆大欢喜。

我细看视频中的自己,雪肤乌发,容貌姣好。随手接起电话,原来又是约我吃饭看电影的无聊勾当,不动声色款款婉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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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窗期三年,我做到“弱水三千、一瓢不取”的境界。

心理医生劝我,要努力淡化三年前那道伤疤。我告诉他,与其说那伤疤令我封闭自己,倒不如说我已彻底丧失了对人性的信任。

我知晓,人性之脆弱,经不起一点诱惑。我亦不再对爱情这玩意儿充满期待。

靠着良好形象,及过硬的游戏水准,我成为一名手游直播的博主。这行做到顶尖,则日进斗金。靠着金主们,我早已购下豪宅豪车。只不过其中艰苦,不为外人所知。

挂了电话后,又有新的电话纷至沓来。我拿起一瞧,头痛欲裂。

原来是我那更年期的母亲大人。

她仍旧絮絮叨叨,惯常要说一些例如我大龄未嫁何时成为泼出去的水,又抨击我整日玩游戏实在不务正业。

我母亲这样的传统女性,以为只有婚姻才能解救女人。可惜她实在不懂自己的亲生骨肉,更不懂现如今这个年代。

这儿早已不是几十年前女人依附男人而活的世界。

尽管前半辈子,我的确是靠男人活过来的。

我挂断母亲的絮叨,换上运动装,沿河跑上一圈。

在急促的呼吸里,放下一切颓躁。

我却没有察觉身后有黑影诡秘尾随,直至来到人迹稀少之处,忽然身后有人扑了上来,要将我拖进草丛。

我大惊失色,尖叫起来。四周零星行人却只怯懦打探两眼,继而继续前行,生怕惹火上身。

我见状浑身发冷,恐怕今夜凶多吉少。

突然有一个年轻人骑着单车走过,我在被拖进草丛的最后一刻大呼救命。

他立即反应过来,扔下单车便冲了过来,与歹徒搏斗。我则颤抖着掏出手机报警。那歹徒打红了眼,竟不知打哪儿掏出一把利器,一刀扎进年轻人肚子,随即逃跑。

警察与急救车到现场时,我颤颤巍巍捂住这年轻人的伤口以此止血,并且瞧着他的面孔发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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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见义勇为的年轻人,偏巧我认得,正是那结结实实吃了我尾气的故人之弟。

幸好椿生伤得不算严重,及时送进医院,也无大碍。

我是个知恩图报之人,即便他是暮冶之弟,也不妨碍我黄雀衔环。

我一手包揽所有治疗费用,并放下工作,日夜照顾他。

他要喝粥,我便下厨熬粥一勺一勺喂给他喝;他若要洗澡,我还能面不改色扶他入浴替他脱裳,反而他面红耳赤推推阻阻。

但这不代表,我就要与暮冶这一家子牵扯不清,更不代表我要莫名其妙背上累赘。

因而小凄找上门来的时候,我态度冷硬。

当初生出这档子事,我与她早就义绝,多年也未曾联系。

小凄什么也没说,递给我一封暮冶的遗书。

遗书中娓娓诉说椿生的前半生,说椿生曾在高中暗恋一个男生,告白后被拒。不知是谁将此事散布全校,因而椿生遭同学厌恶孤立,最终患上抑郁症,曾一度自杀。

椿生与暮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,身世复杂。他担心椿生无枝可依,恳请我将椿生照顾至他大学结业。

可他喜欢男人、身患抑郁症、无依无靠,又干我何事?

我甚至开始疑心那日椿生救我是不是一场阴谋,否则为何这么巧,他出现在我夜跑路线中。

暮冶仿佛知晓我根本不会同意,遗书末尾以我不雅照做挟持。他将照片传送到云空间,若我做到,届时便给我密码施以解除;若反之,三年后便自动发布在公网,令众人瞻仰我那不雅仪容。

我真是恨得牙痒痒。

当年我对他深爱无比,情腻之间他偷拍我照片以做留念,我也未曾拒绝。谁知如今他连死了都要拿这做要挟。

这王八蛋,他那弟弟谁不能托付,偏偏要托付给我?

3

我心不甘情不愿将养好伤的椿生带回家中。

我从未想过,我要接受一名陌生男性入侵我的私人空间,并在三年之间成为他的“照拂者”,保他衣食无忧、有枝可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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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侵入者”椿生恳切说:“姐姐,我现在所花你的每一分钱,我都会还给你。”

我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。

我不稀得。

满了三年之后立即离开,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。

我给椿生规定了条条框框——必须十一点内回家;不许带人回家,尤其是同性;家务由椿生包揽,包括做饭洗衣。

椿生全都答应。

他只有一个条件,以后我夜跑需他在侧。他怀疑那名侥幸逃跑的歹徒还会继续袭击我。

这事恐怕是他太多心了。之后我与他出去夜跑,再也没有出过事情。

不过实话实说,要和这孩子共处三年,不比遇到歹徒轻松。

清早起床,他对我说:“来吃早饭吧。”

他的背后亦站着一个相似模样的青年,挑着眉毛,异口同声说:“花庭,吃早饭咯。”

我恍恍惚惚,“暮冶”二字险些脱口而出。

好说歹说,狠狠将唇齿合住,这二字终归没从嘴巴里蹦出来。

我向来号称自己早已放下,如今这般黏皮带骨,衬得我好不洒脱。

我便顺势发作,佯装自己一身起床气,不肯吃他做的早餐,叫他滚出我家。

我这般无理取闹,椿生却从不生气,他自认为居于他人檐下,该活得听话些。他便二话不说乖乖滚出我家,那时候方才清晨六点,窗外凝了一树霜花,开满了十二月的季候。

犹记得他出门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,背影瑟瑟。

十分钟、半小时、一个小时之后,我翻来覆去地睡不好回笼觉,终于从床上弹了起来,随手拎了件衣服出门寻他。

我可不想三年后我的照片散落网络各处。

我开着车,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椿生的踪影。清晨的马路上人迹罕至,几辆零星的汽车从我旁边呼啸而过。路边的红薯摊早就将炉子烧得炽红,老板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,神情萧瑟。

我在拐角处停下车,花了三块钱买了一个烤红薯。一辆灰色捷达车停在路边,司机戴着口罩,压低了帽檐,看不清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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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烤红薯揣进兜里,用体温小心翼翼保温。

找到椿生时,他趴在街尾的橱窗外玻璃上,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拉小提琴的小男孩。他的嘴唇冻得发紫,可眼睛特别亮,两丸浸透在冰水里的黑漆漆圆石子般,淌过的不是逆流的溪水,而是渴望。

我茫茫然望着他,不免出了神。

这道目光,与前些年清寒的我盯着别人身上漂亮衣裳的眼神如出一辙。

那时候,我家穷得实在太离谱,我母亲背了一身债务,全是我父亲骗她背上的。

她以为男人都是什么好东西,可真傻。她老公寻了新欢又不用偿债,潇洒快活得很,怎还会返过头来找她?母债女偿,母亲太傻,所有苦果只好由我这个女儿一口吞下。

我曾为了还钱,整整三年,每日吃酱油挂面以省钱。

吃到后来我如何咽也咽不下去,舌头尝到那股劣质酱油的味道,喉管便发紧,滑不溜丢的面条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。我趴在地上呕吐了许久,哭着告诉自己,我可以穷一时,可不能穷一辈子。

椿生发现了我,他歪着脑袋,抛来探询的目光。

我粗鲁地用衣服裹住他,顺手塞给他一个烤红薯。他惊喜地握着滚烫的地瓜,欢呼雀跃。

“甜吗?”我故意问他。

“甜!”他一面狼吞虎咽,一面吐出烫着了的舌头。

他身后那个青年阴魂不散,大笑起来,“花庭,你还会烤红薯?真甜!”

我蓦地心中一恸,别过头不敢再看。

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,来的、走的、哭着、笑着的人,在我眼中只分为两种,一种是记得的,还有一种是不记得的。可时至今日我发觉,还有第三种,那便是不该记得偏要记得的。

4

椿生十分勤俭节约,下课后的闲暇时间便做些零工。我曾偷听到捉襟见肘的他向父亲讨要生活费,然而无果。这一家子真是寡恩薄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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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若那人还在,见到这幅光景,也许也会如椿生一般冁然而笑。

“花庭。”

椿生忽然满脸认真地望着我。

我古怪地瞧着他,他很少这样正儿八经唤我的名字。

“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?”他问道。

我骤然一僵,脑子过滤一遍,终于想起了什么。

“今天是不是我的生日?”我恍然大悟。

他有些嗔怪,“真是日子都过傻了。”

我并不太在乎,女人都是这般,年纪一大,便懒得过生日,懒得细数自己离长满皱纹的年纪有多近了。

“你是要给我过生日吗?”我问道。

他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。

我指了指脚下,“你确定?在这里?”

我们二人正站在熙来攘往的路边,一辆辆汽车呼啸而去,令我们不甚畅快地将汽车尾气吸入肺中。

他摇了摇头,不说话,而是折起袖子,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看。

似乎在倒数着时间。

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惊喜要送给我。

5、4、3、2、1……

他果然在倒数时间。

便在倒数到“0”的时候,我顺着他的手指,抬头望向附近的巨大LED屏幕。

顷刻间,一股热流从眼睛里止不住地涌出来,我的视线几乎在一瞬间就变得模糊不清。

而胸腔里那颗原本以为早已空落的心脏被紧紧攥住,然后松开,反复如此。

那大屏幕上,是年轻时候的我一张张照片。以偷拍的角度,笑容自然,肢体放松。

照片里我笑得那么开心,我想,那时候一定是深深爱着那个拍照的人。

上面的字幕久久不息——

“祝我此生最爱的姑娘,生日快乐。永远都快乐。——宋暮冶”

“此生最爱”这四个字,多么沉甸并且残忍。

因为它太短暂,因而才简单地构成了“此生”。

我终于禁不住当着路人的面,完全不顾形象地,号啕大哭了起来。

我忽然明白了,那年暮冶留下一封遗书,以三年后公布不雅照威胁我,仍旧是场骗局。

他总是喜爱骗得我泪流满面,这一辈子都没法忘记他。

真是过分极了。

眼前这个人抓住我的手,温暖之中带着怯生生的坚定不移。

“花庭,让我代替哥哥照顾你的一生,好么?”

我泪眼婆娑之时,仿佛看见他身后高大的青年重叠得影影绰绰。他皱起眉头,望着我,显得无端端有些忧愁。

“我亲爱的女朋友,你哭起来真是太丑了,快别哭了好不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我答应你,我会一世平平安安。